雇佣身份模糊,平台配送员无保障,“斑马”失蹄成首案

发布时间:2023-09-21 10:17

本港透过数码平台接单工作的从业员日渐增多,然而不论是外送食物抑或货运物流,大多平台工作者也是“自雇人士”,不受劳工法例保障。今年7月,有物流平台公司被劳资审裁处裁定与送货司机为雇佣关系,公司须赔偿遣散费、欠薪等,成为首宗针对平台劳工的裁决,亦令类近平台或涉“假自雇”的问题再度浮现。政府表示,已察悉平台经济存在“复杂多变”的就业模式,正研究海外政策并作出检讨。有劳工组织指,平台背后的运算机制是“新概念”,现有劳工法例未能完全套用于平台工作者,应设法保障劳工。

本港约有11.4万数码平台工作者,大多为自僱人士。

▲本港约有11.4万数码平台工作者,大多为自雇人士。

今年7月,物流平台公司Zeek(斑马到家)被裁定与送货司机为僱佣关係。

▲今年7月,物流平台公司Zeek(斑马到家)被裁定与送货司机为雇佣关係。

今年7月,物流平台公司Zeek(斑马到家)被劳资审裁处裁定与6名送货司机为“雇佣关系”,公司须赔偿遣散费、欠薪等,成为首宗针对数码平台劳工的裁决;不过由于案件非上级法院裁断并立为案例,对其他案件仅具参考价值,不具约束力。及后,另一提供车辆予从业员派件的速递公司,因涉嫌无理解雇员工而被控告,有人被质疑强逼雇员签订“自雇合约”。

“斑马”裁决仅具参考价值

翻查资料,全球网上工作平台数量从2010年的142个跃升至2020年的777个。随  “平台经济”的兴起,“雇员”与“自雇者”的分野亦变得模糊,劳工处虽列出9大分辨“雇员”与“自雇人士 / 承包人”的重点(见表),惟疑牵涉“假自雇”的平台劳工争议仍不断发生,更由餐饮外送延伸至物流运输服务。以Zeek个案为例,法官认为平台应用程序是公司所提供的重要工作工具,而公司亦能透过程序对工友作出监管,工友需要穿上印有公司标志的制服,更有指定工作地区及时间等,故裁定“定线司机”及“包钟司机”与公司间应属于“雇佣关系”。

分辨“僱员”与“判头或自僱人士”的重要因素

▲分辨“雇员”与“判头或自雇人士”的重要因素

然而,现时本港大多平台工作者属“自雇人士”。2018年,消委会曾实地测试7款电召的士应用程序,连同送餐、货运物流等数十个平台,记者近日抽查其中5个热门平台,发现有外送平台几乎符合劳工处与Zeek案法官判词提及的雇员标准,例如对送餐员的工作程序、时间及工作方式等安排有控制权,亦有提供印有公司标志的外送保温袋,当中4个平台更有为劳工购买个人意外保险或第三者风险。

不合规“替工”现 须加强规管

一直跟进Zeek案的服务业总工会自由工作者分会主席王师乐直言,对抽查结果并不感意外。她举例,若在街道遇上穿便服的送餐员,不代表外送平台无要求,据她所知,不少本地外送平台有规定送餐员穿上制服,无奈近年定单价格越来越低,送餐员便注册数个平台同时接单,才出现没穿制服派送的情况。她不讳言,现今市场有不少不合规的“替工”出现,“油尖旺有很多‘黑工’,一人注册户口后,会以定额租金月租户口予其他人接单,甚至自行外判。”她认为,港府有必要加强相关规管。

怀疑牵涉“假自僱”的平台劳工争议,由餐饮外送延伸至物流运输服务。

▲怀疑牵涉“假自雇”的平台劳工争议,由餐饮外送延伸至物流运输服务。

尽管平台工作者可以自由、弹性选择“上线”工作的时间,但劳工顾问委员会委员、港九劳工社团联会副主席谭金莲指,部分数码平台独特的运算机制,间接“控制”工作者的工时,“若非长时间上线便不派单给工作者,即使派单也可能是长途跋涉的路程,一小时只做到一单收20元。”谭续说,某些计算法更把合理派送时间越缩越短,“利用卫星导航计算,得知原本预计需时20分钟派送的距离,只需要15分钟便可以完成,就进一步减少派送时间。”她坦言,工会立场一直认为相关雇员并非自雇人士,认为平台在计算应更具透明度。

立法会秘书处近日公布《资料摘要》,提及政府迄今尚未编制本地平台工作者的数字,根据粗略估算,香港目前至少有11.4万人通过5大数码平台(Uber、DiDi、GogoX、Foodpanda和户户送)接单,从事送货、送餐、网约车及的士的有薪工作,占本港整体就业人口3.4%。《摘要》亦言,平台工作者常面对没有劳工法例保障、不公平待遇等困境,政府早已洞悉平台经济存在“复杂多变”的就业模式,正研究海外政策以拟订未来路向。

内地平台工作者人数佔总就业人数的10%。

▲内地平台工作者人数占总就业人数的10%。

现有劳工法例未能完全套用

据了解,全球多个国家也在探索优化劳工政策以保障平台工作者,例如比利时、葡萄牙立法赋予指定平台工作者属“雇员”,并享有完整劳工福利;南韩和纽约市的平台工作者可享最低工资或有薪假期,却非正式“雇员”;澳洲、加拿大则正进行全国谘询,以研究平台工作者的保障措施。至于平台工作者人数占总就业人数比率高达10%的内地,业界也关注平台运算模式对劳工的控制,如是否应该设立底薪,保障员工赚取最低工资,而非投资长时间工作过后也得不到合理薪酬。

谭金莲亦指,疫下发生多宗平台工作者在工作期间发生意外,却不获保障的个案,“有劳工长时间‘上线’,恰巧出意外时没有接单不受保,工会也有很多关注声音。”她相信,若要监管平台服务,大可设立发牌制度,符合一定条款才可在港注册开展平台做生意,“行政手段有好多,规管不会空投出现。”她指,去年12月劳工及福利局局长孙玉菡曾“开金口”,扬言要检视平台工作者的劳工权益,惟至今仍未有后续发展,“劳福局是时候兑现支票!”

专家吁自行购买保险多层保护

有数码平台指,有为非雇员的平台工作者购买保险。有保险业人士指,平台工作者也可考虑自行购买保险,保障自身安全。

户户送香港区发言人指,自2018年10月起,公司有为香港及全球自雇的外送专员提供百分百免费保险保障,包括个人意外保险、收入保障及公共意外责任险;Foodpanda则表示,为每位送递员免费提供团体意外人身保险及公共责任保险。

近年发生多宗平台工作者不获劳工保障的个案。

▲近年发生多宗平台工作者不获劳工保障的个案。

国际专业保险谘询协会会长罗少雄指,当市民在平台登记成为外送员,即使并非雇佣关系,平台亦能为工作者购买个人意外保险或责任保险。他解释,若然平台购买团体保险,最少要提早一天向保险公司提交包括受保人姓名及身分证明的投保名单,故相关保险产品列明不适用于使用“自由上线模式”的送递员。对于过去有平台工作者意外后却被拒绝赔偿,罗提到,现时不少外送员同时为数个平台服务,若保险公司发现某平台的工作者受伤时“兼带”其他货物,或被视为违反规条。他指,平台工作者作为自雇人士,也应考虑自行购买保险保障自己。

“零工经济”成趋势  雇主雇员也得益

“零工经济”成为大趋势,涵盖自由工作、炒散、斜杠族等灵活的工作模式。有学者认为,不论雇主或雇员也有得益。

中大商学院亚太工商研究所名誉教研学人李兆波指,虽然雇员转为“自由身”会失去医疗保障等员工福利,但工作模式多劳多得,薪金甚至能够媲美全职,而且能够减省实际工作以外,处理行政和管理的成本。他再以公司角度分析,“零工经济”同样有好处,“公司请人要租用办公室,为员工提供座位和电脑,现在改为招聘自由工作者,在人手调配上或更具灵活性。”有不愿具名的大学讲师亦指,若然受雇于学校,校方会主导编排上课时间表;倘若转为自由工作者,大学会询问教师在某个时段是否有空上课,双方有商量空间,“雇主不用背负    营运的固定成本,雇员亦不用规律地朝9晚6上班。”

对于扩展劳工法例涵盖零工经济工作者,李兆波认为,香港营商成本高昂,或会令本地劳工失去竞争力。他解释,现时资讯科技发达,有专才受薪于香港公司,但容许遥距在内地工作,节省了来港租屋的经济负担,“立例要作长远思考,不然或会好心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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