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持家属重燃盼望明灯,工权会梁金爱为工人争权益

发布时间:2023-09-11 10:50

本港每年的工业意外不计其数,今年首季发生逾1800宗,远超去年同期50%。遭遇工业意外的家庭刹那间被阴霾笼罩,除了丧失至亲,更要跟工地负责人周旋恩恤金等赔偿,若然失去家庭经济支柱,更要撑起家庭照顾小孩,绝无半点喘息空间。工业伤亡权益会干事梁金爱(爱姐)儿时亲历父亲遭遇工伤无人理,内心种下为工人发声的种子,如今入行将近30年,跟进无数意外,仍决定紧守在各家属身旁,当他们有需要时上前扶持帮忙,为他们重燃盼望的明灯。

梁金爱儿时亲历父亲遭遇工伤无人理,如今入行将近30年,为无数工业意外家庭伸出援手。

▲梁金爱儿时亲历父亲遭遇工伤无人理,如今入行将近30年,为无数工业意外家庭伸出援手。

窗外下着绵绵细雨,路灯的光芒散放得更光晕缭绕,慢步穿过一列街坊小店,映入眼帘的灰白色建筑,正是工业伤亡权益会的会址。从门外张望,梁金爱(爱姐)正跟工伤家属商讨恩恤金的安排,一抹诚恳的眼神令人安心踏实,留意到记者到  ,她礼貌地退席前来,“那是昨日意外工友的儿子,明天要再跟各部门洽谈。”

亲历父亲遭遇工伤无人理

爱姐默默道出最初为工人争取权益的契机,“我爸爸也曾遇工伤,他在码头做运输,有吊运的货物击中其拍档身亡,他走过去扶起拍档后沾到鲜血受惊,事后病了一个月。”她忆述,父亲出事后无粮出、无医疗费,母亲曾因为生活拮据而有微言,“开饭要‘悭悭地’,又要带爸爸见医生。”她坦言,当时开始对“工伤”有概念,但爸爸精神受创却不被看待为工伤,加上家中尚有几位妹妹,对家庭状况甚为忧虑,“那时候意识到,原来工伤会无人理。”

梁金爱指,80年代经常听到有工人被欺压。

▲梁金爱指,80年代经常听到有工人被欺压。

她指,80年代常听到有工人被欺压,因病请假被扣勤工、无限加班乃家常便饭,自己怀胎10月诞下幼女,也遭遇公司倒闭而没有分娩假期,“旧时工人不作声就甚麽都没有,加上打工仔一般较怕事……”她心生质疑,“到底劳工法例是甚麽?工人到底有何保障?”连串疑问令她步入劳工法例班的学堂,继而走上服务工人的道路,见证工权会成长。

陪家属追恩恤金 遇判头发恶

爱姐经历6至7年义工生涯,1995年正式加入工权会,翌年佐敦嘉利大厦发生5级大火,夺去41条宝贵性命。爱姐忆述,得悉意外时正在回家路上,“没想到会有工伤,晚上才知道有很多职员殉职。”翌日马不停蹄地跟民政署联络,再到殓房组织死者家属,爱姐心里难受,“富山殓房门前搭建了临时帐幕,遗体烧得太严重,家属也认不出来。”她指,入行后首次遇上大型工业意外,画面震撼,亦难忘有家属关心同样经历丧亲之痛的其他同行者,“他们很主动参与,激励了我。”

工业伤亡权益会不时为工业意外遗属举办活动。

▲工业伤亡权益会不时为工业意外遗属举办活动。

爱姐指,出席死因庭时,听到主管忆述当日情况,“员工要把资料记录妥当才下班,离世的都是公司最勤力、最听话的员工……”及后,她回到大厦参与法事,也有出席部分死者的丧礼,“有年轻死者还未影毕业相就过世了,母亲便买了毕业袍放入棺木,圆满小朋友穿起毕业袍的心愿。”工权会数日之间整理好家属名单,令民政署予以好评,承诺日后会加紧双方合作,并为工权会申请现时位于蓝田的会址。

爱姐忆述,曾有女杂工从地盘高处堕下身亡,及后陪同家属商讨恩恤金时,涉事工程判头却一直推诿搪塞,“他好恶,吁我们找社署就好,更高举手上的‘大哥大’作状敲打下来。”她指,那时不知世途险恶,只觉得眼前判头“燥底”而默不作声,后来大判介入化险为夷,当时的上司陈锦康事后问候她,“他问我怕不怕被打伤,我说不要紧,因为有他替我报警。”她续说,当时“唔识死”,觉得上司在场必定会支援她,“风气由始至终不变,二人同行互相支援。”

工伤意外数不完,爱姐又提起一位遗孀的故事,“当时小孩只有6个月大。”她指,该名母亲的坚强令她感到欣慰,随后更利用部分赔偿开设餐厅自食其力,“她跟我大女差不多年纪,好心酸……但看到她能够再次独立,十分高兴。”她坦言,该名母亲更会称呼其丈夫作“爸爸”,也有些家属把她们当作亲人,娶媳妇、嫁女儿让她坐主家席,“很多时已经不再是工作关系,而是朋友的感觉。”

工友怕事不愿申报工伤

“给家属的恩恤金已足够做好工地的安全措施,为何人命在负责人眼中那麽不重要呢?”爱姐相信,判头僱用的员工全都是资深、勤力,但失去了性命便无法逆转,也有不少想法令她费解,“如今有良心的公司,恩恤金可达至100万,但很多工地一日的损耗也不止100万,可想而知人命有多可悲?”

现时回想,当年爸爸手执一支“梁财信”跌打酒走天涯,曾见到职工盟前会长刘千石在公仔箱内为工人争取权益而拍  大骂,自此觉得刘是大人物,“他认同我们所做的事,因为他年轻时作为工人敢怒而不敢言。”她认为,跟判头打工的生态令工友不愿申报工伤的情况依旧,但多了公司联络工权会到工地作安全讲解,即使发生事故的工地没有联络他们,邻近地盘也会主动致电求助,“现在气氛好了一点,也愿意坐下来洽谈。”

诉说近1小时,爱姐曾哽咽却忍住泪水,面对生死,她选择出席工友的丧礼让自己释怀,“我也有情绪,守夜当日到灵堂摺元宝,当你专心摺,家属也会感受到你的好意。”她指,摺元宝同时要梳理好自己情绪,希望先人安心上路,“尽量出席丧礼送他最后一程,会好受一点。”

“娘作”遗属义卖月饼  筹款支援同路人

除了为意外家属奔波,爱姐正为焗制月饼义卖忙得不可开交。

梁金爱近日正为焗制月饼义卖忙得不可开交。

▲梁金爱近日正为焗制月饼义卖忙得不可开交。

爱姐分享,现时工权会为一众遗属成立了品牌“娘作(She Makes)”,家属们每逢大时大节也会聚首一堂,制作端午节  子、中秋节月饼、曲奇等时令食品,也会缝纫别致的布袋,为工权会筹款,以支援更多职业意外遗属及伤病者。她续说,固然希望“娘作”的活动能够让不同家庭参与,无奈资金不足,假设出外租用厨房制作月饼,短租10小时也要2000元租金,期望有更多好心人支持。

爱姐坦言,工业意外中的受害者以男性居多,遗属除了面对经济负担,也会遭受精神压力,“小朋友会问爸爸去哪儿了,甚或叫妈妈不要再婚或找男朋友,但可以生多一个妹妹……”遇上子女的好奇疑问,母亲也难以解答,无奈已无法找伴侣分担愁绪。有见及此,早于工权会成立初期,有实习同学成立“妈妈组”,在有限福利之下,偶尔为遗属们举办旅行、圣诞联欢,伙伴互相扶持,有资深会员甚至为新加入的妈妈介绍工作,“始终她们是过来人,说一句话比我们说十句有用。”

眼见爱姐手持“爱心月饼”、面露欣悦的表情,只盼她和家属的温暖能够感染更多身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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